長渡

 

 

歲月靜好(一)

 

 

柔光下，男人冷峻的面龐看上去柔和許多，黝黑眼眸中甚至摻雜了少見的溫柔，他懷中抱著一隻貓，渾身毛茸茸的白，此時正模樣嬌憨地仰首望著男人線條冷硬的下頷。

 

小白貓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像是撒嬌般的可愛樣子令人看了便不由自主心軟，男人抬手揉了揉小貓的頭，眸光沁出一絲溫暖。

 

在小白貓的脖頸上，一條光滑絲帶泛出淺藍色光澤。

 

「若是哪一日你走了，我也不會留下。」男人驀地開口，嗓音低沉，說出的話卻令人無端生出幾分悲意。

 

畫面一轉，古色古香的房間中，檀香裊裊燃著，清冷月光穿過雕花窗櫺，在白瓷花瓶上投落斑駁月影。紅木桌案上一卷卷書放得整齊，一旁還擺了個紋樣奇異優美的鏡子，鏡面光滑不似古物，隱隱透出不凡氣息。

 

窗邊的榻上半臥著一名面容俊美的男子，一襲素色長袍更襯得男子姿容極盛，他的長袖向下垂落，撞上了自窗外映入的泠泠月色。

 

男子正專注地望著膝上小巧雪白的貂，指尖逗弄著白貂的小耳朵，見白貂抬起爪欲捉住作亂的手指卻又碰不到，男子眉宇間不由得透出一抹笑意。

 

見白貂不滿地哼唧出聲，男子寵溺地順了順牠的毛，俯首在牠毛茸茸的頭上親了親。

 

充斥著古韻的場景逐漸淡去，隨後浮出的是大片荒蕪慘澹的景色，大地變得寸草不生，河流受到汙染，模樣猙獰可怖的喪屍遊走於街道上，為人類帶來難以抹滅的恐懼。

 

城市間處處可見破敗的房屋與駭人血跡，人們大多遷徙至基地中，用高大的圍牆抵擋末世危機。

 

唯有一處坐落於衰敗城鎮的小別墅格外不同，別墅外的花圃栽滿了各色花草，奼紫嫣紅，百花爭相綻放，透出末世難以見得的蓬勃生機。

 

面容精緻異常的少年坐在門前階梯無聊地撐著腮，從外貌完全瞧不出這具漂亮且同常人無異的軀殼早已停止生長，心臟也已不再跳動。

 

看見自大門徐徐走來的高大男人，少年立時彎起眉眼，面上笑意盎然地奔向男人。而一襲黑色風衣的男人冰冷面容也頓時緩和下來，似堅冰融化為春水般，眸中暈開柔軟笑意。

 

畫面又緩緩褪去，粼粼水光浮現出來。

 

極大的浴池中，鮫人青年游動於水中，潑墨般的烏髮披散在後，襯得青年肌膚潔白如瓷，海藍色魚尾在燈光下映出瑰麗色澤，在水面下勾勒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度，惑人心神。

 

浴池旁站著一名身著浴袍的俊美男人，他面色溫柔地望向青年，尤其是在看見青年游過來時，男人眼中的脈脈情意像是要溢出來般，令人看了便情不自禁心跳加速。

 

鮫人青年伸出雪白手臂攀上浴池邊沿，男人蹲下身抬手拭去青年白皙臉龐上的水珠，隨後捧住他的臉，緩緩低頭在淺粉唇瓣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情意刻骨，纏綿萬分。

 

 

晨曦微亮，床上的青年半睜開眼，隨後又睏倦地闔上，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宿主，該起床了。」

 

......什麼聲音？

 

白玖玖愣愣地睜開眼，雙眸視線朦朧，思緒猶如凝滯的河流般有些卡頓，就像是......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記憶緩慢地流淌而過，白玖玖躺在床上，神情由原先的迷茫逐漸化作詫異。

 

......難道！？

 

白玖玖猛地坐起身，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張望一番這間寢室的擺設，隨後連拖鞋也沒穿便急著下床跑到鏡子前面，直到看見鏡中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面容，白玖玖這才顫著聲問道：「我回來了？」

 

零一：「是的，你已經被送回原來的世界，我還為你做了一次腦部清洗，將那些比較負面疲憊的情緒沖淡些。」畢竟是在其他平行世界中過了上百年，不做些處理可不行，當然這個清洗並不會影響到白玖玖的記憶。

 

白玖玖聞言驚喜萬分，而後臉上的笑容又一滯，腦中模糊勾勒出一道身影。「那他呢？」白玖玖緊張地問道。

 

他始終不知道周懷墨的真實身分，哪怕相處了這麼多個世界，他也依然對原來世界的周懷墨一無所知，甚至連名字也不清楚。

 

尉遲寒、裴子濋、黎昭、周懷墨......哪一個是他真正的姓名？抑或全都不是？

 

零一自然清楚白玖玖口中的「他」是誰，「這個嘛......天機不可洩漏。」

 

白玖玖蹙眉，正想再繼續追問，便聽見零一提醒道：「宿主忘了最後一個世界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了麼？」

 

白玖玖一愣，腦中逐漸浮現先前記憶，他的面色也稍微緩和下來，「對了，他知道我的名字，或許他認識現實的我。」說不定他會主動來找自己。

 

零一見宿主醒來便立即關心自己的對象，哼了哼道：「比起這個，你不覺得有哪裡奇怪麼？」

 

白玖玖滿臉茫然，「有哪裡不對嗎？」

 

零一：「......還記得最初見面時我說的話嗎？原本完成任務送你回來後為了世界秩序的維護，我會將你的記憶消除。」

 

白玖玖尷尬，「那都幾百年前說的話了，我怎麼可能記得......那為什麼我還留有記憶？」

 

「......說來話長，總之，因為上頭的吩咐，你的記憶可以保留下來。」零一模糊地帶過，「既然能量充足，那麼我也該離開了。」

 

白玖玖愣了愣，對零一突如其來的道別有幾分不適應，先前一起相處了上百年，他早已習慣身邊時時刻刻都有個系統了，「這麼快？」

 

「當然，我也不想再留下來看你們秀恩愛了。」零一內心不捨，嘴上卻是哼了哼道，過了片刻又道：「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升職了。」

 

白玖玖盡力讓自己揚起嘴角微笑，「真的？祝你升職愉快。」

 

零一努力憋住眼淚：「......嗯，再見了。」

 

依依不捨地道了別，白玖玖聽到腦海中響起機械聲響，就像零一第一次同他見面時的聲音，卻是死板冰冷許多。

 

「系統0001已與您解除綁定。」話落，腦中再也沒其他聲音響起了。

 

白玖玖看著寂靜的臥室，神色情不自禁低落了些，他發呆片刻後拿來手機看了看時間，試圖回憶起這時的自己幾歲、該做些什麼，幸好零一似乎對他的記憶做了些手腳，白玖玖不費多少功夫便將此時的記憶找回。

 

他今年二十二歲，才剛畢業沒多久，最近正好在某家跨國公司面試完，還幸運地過了，三天前便已正式去上班，在他略有些模糊的記憶中，這間公司雖然實力龐大，但工作氛圍非常和善。

 

白玖玖翻出手機中的行事曆，他重生於死亡前約一周，今天正好是星期六，不用上班，確定最近沒什麼大事後白玖玖便收起手機，準備出門買早餐。

 

......被周懷墨管束了這麼多年，他的生活習慣也好上許多，至少三餐變得規律了。

 

洗漱後換了身衣服，白玖玖帶著錢包手機便出門了。

 

他住在公寓五樓，門一推開便能看到傾洩而下的陽光，在地上繪出欄杆的模糊光影，向外望去便是車流量並不多的街道，但拐出這條路後便有許多店家，購物非常方便。

 

就在白玖玖將門鎖好的剎那，隔壁的門也推開了，他眼角餘光瞥見緩緩開啟的門，朦朧的記憶頓時浮現出來。

 

他隔壁最近貌似換了新住戶，印象中......恰好是他曾相處許久且關係極好的朋友。

 

一個容貌俊美的男人穿著西裝走出來，他身形高大，臉龐輪廓似雕刻出來一般，尋不出瑕疵卻染了一絲冷厲，眉眼疏離，加上那身懾人氣勢，看上去同這小公寓格格不入，還有些令人發怵。

 

然而男人那一身冷淡模樣在看見白玖玖的瞬間便頃刻褪去，就連不常勾起的嘴角也微彎，語氣似乎帶著驚喜，「玖玖？」

 

聽見男人喚自己的名字，白玖玖沒來由地心一顫，他望向容貌引人注目的男人，略略遲疑地道：「......裴淮？」

 

他同裴淮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從小學到高中，兩人始終分配在同一班，在他的養父母去世時也是多虧了裴淮的陪伴，他才能逐漸走出悲傷，但裴淮卻在高中畢業後驟然失去音訊，他當初著急地打了數通電話，甚至直接奔去裴淮家中尋人，卻只收到冷冰冰的幾個字。

 

「他出國了。」

 

白玖玖忘了自己那一陣子是怎麼度過的，只記得特別地難過，不僅難過於裴淮的離開，也傷心他什麼都不願同自己說便走了。

 

看著眼前神情欣喜的男人，白玖玖驀然想起來了，穿越前他便是在今天與裴淮久別重逢，而後兩人一起找了個地方聊聊，他才得知當年裴淮不告而別的原因，後來還相約一同去爬山。

 

最終他死在了那次行程，原因是墜崖。

 

裴淮向他大步走來，冷肅面容褪去許多，透出愉悅和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忐忑。「對，我是裴淮。」他因對方仍記得自己的名字而高興，只是想起幾年前自己不告而別的事，裴淮心口又湧上愧疚，「對不起，玖玖，我之前被父母強制帶出國，沒來得及和你聯繫。」

 

白玖玖再一次聽到相同的話語，已然沒了先前與好友重逢的驚喜，他笑了笑回道：「原來是這樣。」

 

看著白玖玖比預想中平淡許多的神情，裴淮心下愈發緊張，「這麼多年沒見，我們能約個時間好好聊聊麼？」

 

白玖玖想了想，「現在行嗎？」

 

裴淮墨黑眼眸中登時暈開笑意，「當然。」

 

看著對方的俊朗笑容，白玖玖微微恍惚，只覺得有幾分詭異的熟悉。

 

白玖玖和裴淮走去附近一家早點店，裴淮替他點了兩碗鹹豆漿，白玖玖看著嫻熟地替他點餐的男人，腦中隨之浮現出從前學生時代的記憶。裴淮很了解他的口味，當初兩人住校同寢時白玖玖總是賴床不起，裴淮每天晨跑後便會順道為他帶早餐回來。

 

上大學後裴淮驟然失蹤了，白玖玖再也無法每日起床便能看見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早點。

 

兩人在早餐店找了個位置坐下，裴淮向他娓娓解釋起自己先前陡然出國的事。

 

「當時我和父母發生了一些爭執......你也知道，我父親掌控慾強，總是希望我能按照他的意願行事。」裴淮無奈地笑了笑，「他們一怒之下便斷了我與外界的聯繫，逼迫我出國。」

 

白玖玖穿越前便聽過這些話了，當時裴淮也沒有說明清楚他與父母到底發生了什麼爭執，白玖玖驀然好奇起來，「他們為什麼生氣？」

 

在白玖玖看來，裴淮已經是極為厲害的人物了，初中時便能參與自家產業的發展，高中便在公司有了一定地位，幾年間便不知為公司賺了幾億，堪稱經商天才。而裴淮在學校也同樣出名，除了毫無瑕疵的樣貌外，他的成績體能也樣樣出挑，學校不知有多少學生暗戀他，白玖玖有時都會疑惑，為什麼自己能交到這麼牛逼的朋友。

 

裴淮眸中一片深邃，看向他的目光別有深意，「以後你會知道的。」

 

見對方依然不願鬆口，白玖玖只好越過這個話題，「所以你父母現在終於消氣了？」

 

裴淮嘴角微挑，出色的樣貌引得周圍幾個小姑娘時不時轉頭偷瞥過來，「我父親依然很生氣，但他已經奈何不了我了。」裴淮眼中掠過笑意，「我在國外發展出自己的勢力，雖然不一定比得上父親，但也有一定的影響力。」

 

想要保護自己擁有的人事物，就要想辦法壯大自己的實力，當年是他實力不足，可如今的他已不似從前那般被動弱小了。

 

白玖玖看著裴淮眉宇間的笑意，依稀又感受到幾分熟悉，大約是因他們倆早已認識吧。

 

兩人一同吃完早餐，果不其然，最終他們分別前裴淮詢問他明天是否要一起去爬山，順便聊聊這幾年各自的情形，白玖玖這回果斷回絕了，還改了時間，「爬山有什麼意思，最近A市不是有水族館新開幕麼？不如我們下周六一起去逛逛。」

 

水族館，多安全啊。

 

裴淮先是一愣，而後不知想到什麼面色柔和了幾分，眸底劃過隱密的寵溺，「也好。」

 

兩人一起逛水族館，不就像是約會麼？

 

同裴淮分別後，白玖玖獨自一人回到了公寓。

 

他將自己的工作內容回憶一遍，又找了些資料查看，免得之後因為陌生而影響到工作，好歹自己現在也是在大公司工作的人了。

 

對了，裴淮似乎也說他最近會在Z市這兒的分公司巡查，他卻忘了詢問裴淮的公司是哪一家......不會這麼巧吧。

 

在家頹廢了兩天，白玖玖順利地度過了自己原先的死亡時間。

 

星期一，白玖玖來到公司懷念地看了看周圍景色，這一日恰好遇上最近新上任的CEO來底下的部門巡視，當白玖玖看見面容英俊逼人的男人時，他頓時驚得雙眼圓睜，耳邊還依稀能聽到同事竊竊私語聲。

 

裴淮，這間跨國公司的董事長兼CEO，掌握公司大權，他的手段狠厲卻又情商極高，幾年間便將這原先沒沒無聞的公司提升到如今旁人大多難以企及的高度，加上他奪人目光的容貌，在這一行中是近乎神話的存在，只是他前幾年主要在海外發展，因此白玖玖先前竟都沒注意到這號人物。

 

幾年不見，他的朋友竟然已經成了上司......聽到同事悄悄說的身價上億，白玖玖表示他有點兒慌，穿越前他怎麼完全不知道這事？

 

看著遠處被數名主管圍繞的裴淮，白玖玖內心十分複雜。

 

他竟還約了公司大BOSS假日一起去水族館。

 

裴淮也瞥見了一直悄悄看過來的白玖玖，就像是小貓一樣，睜著圓滾滾的烏黑眼睛時不時望過來，好奇卻又帶著些微緊張，可愛地令人......難以忍耐。

 

他已經忍太久了。

 

白玖玖看見裴淮朝自己笑了笑，而後同其他主管轉身離開的背影，坐在椅子上一時有些楞神。

 

那笑容真的太熟悉了......會是他麼？

 

白玖玖渾渾噩噩地過了一週，這幾天他一直在觀察自己身邊出現的男性，但卻沒看見自己想找的人，裴淮自自那天後也沒再同他見面。

 

到了週六那天，白玖玖難得早起了，他挑了一件休閒卻又不過於隨意的衣服，提早五分鐘出門至隔壁敲門。

 

門很快便開了，就像是有人一直守在門口等著人來敲門似，今天的裴淮看上去依然格外英俊，寬肩長腿，身形高大，比起CEO更像是某個帥氣的明星。

 

他今天同樣穿的休閒許多，不如在公司時穿著西裝般嚴肅沉靜，周身氣勢極盛，令人心底不由自主感到畏懼，今天那身簡單的襯衫與長褲顯得裴淮沒那麼冰冷，只是他面色依舊冷硬得嚇人，薄唇緊抿，看上去就像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因為兩人相識已久，白玖玖並不向旁人那般怕他，笑著上前道：「走吧？」

 

裴淮微垂著頭看向他，嘴角挑起一抹淡笑，「嗯。」

 

開的是裴淮的車，一輛外表低調內在奢華的車，水族館就在臨市，車程約一個小時，兩人在車上隨意聊了聊便到達目的地了。

 

他們下車後先行去買票，白玖玖看著周圍的家庭和一對對情侶，後知後覺地發現兩個大男人一同來逛水族館似乎有些奇怪。

 

拋開那一絲尷尬，買完票後兩人一起步入水族館中，裡頭的燈光偏暗，水光粼粼間有魚群穿梭，讓白玖玖想起了第四個世界時他也曾經同周懷墨一起去水族館，那個世界的水族館格外寬敞，魚群種類豐富，可當時的白玖玖是鮫人，看見那些觀賞性的魚只想流口水。

 

眼前是色澤鮮豔的魚群游過，白玖玖偷覷了眼身旁高大的男人，只覺得對方無論是行走還是說話語調都同他記憶中的那人極為相似，只是相較之下裴淮更加冷靜自持些。

 

一群年輕的男女嘻笑著自一旁走過，白玖玖側過身想讓一讓，肩膀卻驀地一熱，他已被裴懷護住，半摟於懷中。

 

感受到兩人相觸部位傳來的溫熱，白玖玖面色微紅，他垂著頭待那群人走過後便立即拉開兩人距離，「多謝。」

 

青年的眼睫在昏暗燈光下微微顫抖，周懷墨壓下心中的躁動與一閃而過的失落，「沒事。」

 

微暗燈光下人影攢動，他們緩緩走進水中隧道，身旁俱是瀲灩水光，魚群自在優游，仰首也能看見有魚慢悠悠地擺動著身軀游過，蕩漾水波因燈光投落於地面，恍如正行走於水中一般，平添幾分曖昧旖旎。

 

隧道中的道路變得狹窄了些，遊客不知何時多了起來，顯出了幾分擁擠，白玖玖想了想，牽上了裴淮的手。

 

手中驟然一暖，裴淮心臟頓時重重一跳，他神情不變地偏頭，便見青年眉眼彎彎，眼眸中似墜入星河般絢爛美麗。

 

「人多，我們牽著免得走散。」白玖玖解釋道。

 

裴淮低低應了聲，飛快垂眸歛下眼底的感情及占有慾，只剩下些許隱忍。

 

青年的手非常柔軟，在燈光下白皙如雪，也似瓷器般令人害怕力道重了些便會不慎毀壞，可卻又情不自禁想緊緊握住，貪戀自另一頭傳來的溫熱觸感，甚至不由想像起當那雙手撫上自己身軀會是怎樣美妙的感覺......

 

裴淮眸色漸深，似墨暈染開來般一片幽邃。

 

又逛了一個多小時，兩人一同尋了個地方吃午餐。

 

白玖玖看著面前裴淮優雅地用餐，他行止間像是受過訓練般的貴族，舉手投足間俱透出一抹清貴氣息，即使周圍環境嘈雜不堪也絲毫不受影響。

 

白玖玖試探地問：「我記得.....你不喜歡吃胡蘿蔔？」

 

裴淮執著筷子的手一頓，神情有幾分高興，「對，原來你還記得。」

 

白玖玖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他早忘了......是那幾個世界喚起了他的記憶。

 

不過這樣一來，他在這個世界的對象是誰也顯而易見了，單憑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便能感覺出來，只是對方看起來並沒有那些世界的記憶，甚至一副直男的模樣。

 

當然，有了那幾個世界的經驗，白玖玖才不相信裴淮對他沒意思，或許只是裴淮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後來白玖玖才發覺，裴淮不僅早已彎得徹底，甚至暗中覬覦了自己數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將自己吞吃入腹。

 

白玖玖一面煩惱著裴淮在這個世界對自己態度格外正常，完全看不出其他世界中的痴漢模樣，一面思考該怎麼打破現狀。

 

裴淮看著青年若有所思的模樣，同時也在心中盤算著如何將人引誘到手。